换头文学作者 劣质留白大师

【双杰&忘羡】孤勇 其三(重修版)

- 原著向婚后正剧风格

- 云梦双杰友谊向,友谊纯度100%

- 聂导黑化预警

- 所有章分两小节,一节江澄线,一节忘羡线(本章忘羡戏份少,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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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心债夷陵回梦

 

————————

后来有一天江澄喝醉了,忽然和魏无羡说“对不起”,吓得魏无羡以为他被夺舍了。其实魏无羡不知道,早在江澄为了帮魏无羡和聂怀桑坐谈的时候,这声“对不起”就已经种在了舌根。

 

——不管怎么说,同路之人分道扬镳,总不该只是一个人的责任。

————————

 

 

江澄一鞭子甩出,卷住了一个温家修士的剑。他把鞭子往回收,把那个修士拉到近前,三毒对着那人的心脏一剑捅出。不料那人大约是穿了什么护心镜之类的法宝,三毒居然捅不进去,就这么一个片刻的迟疑,那人拔出了一把匕首,径直捅进了江澄的腹部。

 

江澄剧痛,手腕一转,三毒改捅为削,直接把那人的脑袋削了下来。他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匕首插进去了大半,他不敢贸然拔出,只好用手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叫:“魏无羡!魏无羡你在哪里?”

 

又一个修士朝江澄扑来,大概是看到江澄受伤,所以没把他当回事,剑法松散。江澄一鞭子把那人抽飞了。只听见身边突然有人道:“找到魏婴了!在那边!”

 

江澄跟着人流往前走,地面泥泞不堪,走一步滑一步,插在身体里的匕首随着他的颠簸在体内搅动,痛得他眼冒金星。终于他看到了魏无羡。魏无羡浑身是血,断了一条手臂,跌倒在地上,旁边的一个人正举起剑往魏无羡身上插去。江澄大惊,顾不得身上疼痛,大步冲上前去,用三毒架开了那人即将砍在魏无羡身上的一剑,随后把魏无羡从地上拉起来,拍着他的脸颊:“喂!死了没?没死快醒醒!”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到江澄,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他道:“江澄,你真的要杀我?”

 

江澄晃着魏无羡的身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要杀你?”

 

魏无羡气息微弱地道:“那你为什么,联合四大家族,攻到夷陵来?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

 

江澄道:“什么?什么四大家族?我们不是在杀温狗吗?”

 

魏无羡吐出一口血来,绝望地道:“江澄,你想杀我,我就让你杀,不用骗我。”

 

江澄紧张地往四周看去,忽然发现,周围的人一下子从穿着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变成了四大家族服色的修士。再低头一看,发现捅在自己身上的匕首上刻着九瓣莲的花纹。

 

江澄的脑子轰然一声。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射日之征吗?我在杀自己人?为什么?

 

只听怀里的魏无羡气息不稳地道:“江澄,杀了我就行了,都是我的错,那些温家人他们是无辜的……”说着,魏无羡强撑着坐了起来,把自己的胸膛对着三毒撞了上去。温热的血液立刻溅了江澄满身。

 

江澄大叫:“不!!!魏无羡!!!!!!”

 

 

江澄猛然睁眼,同时房门“嘭”的一声被人强行撞开。

 

江澄从噩梦中惊醒,扭头看去,只见原本守在门口的江氏弟子被人打趴在地,金子弦拿着一把剑大踏步进来,走到江澄床边,利剑出鞘,用剑尖指着江澄的喉咙。

 

金子弦眯眼看着江澄,道:“不想说点什么?”

 

江澄的灵脉还在绞痛,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做梦都梦到自己受伤了。他把自己微微从床上撑起来,几乎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剑尖上凑了凑,笑道:“怎么?你想听我叫大爷饶命吗?”

 

金子弦道:“不用叫饶命,聂宗主不让我杀你,我就要你一条胳膊。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你自己选吧!”

 

江澄道:“哎哟!聂宗主不让你杀我!好一幅地地道道的奴才口气啊!”

 

金子弦怒道:“找死!”手腕一抖,剑尖就往江澄右臂斩落。

 

江澄手腕一翻,从身边抽出一把剑来,堪堪架住了金子弦的攻击。金子弦吃了一惊,江澄的三毒明明丢了,定睛一看,发现江澄手里的剑居然是随便。

 

金子弦啧啧道:“这魏公子对江宗主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居然把自己的佩剑都给你了。不过我听说江宗主和魏公子有仇,十三年前还取了人家的性命,这会儿用人家的剑倒是用得顺手得很呐!”

 

江澄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金子弦眼看言语奏效,手上加力,剑尖再度斩落,势要断江澄一臂,以报先前险些被杀之仇。

 

江澄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看周围环境,自己应该还在兰陵。这金子弦拖到现在才进来对他动手,也不知之前是被谁拦着。想到金子弦这厮还在活奔乱跳,江澄不禁又开始担心金凌的安危,于是他也不顾自己的灵力究竟恢复了多少,使出全力,对金子弦递过来的剑不闪不避,随便剑光大盛,朝金子弦咽喉要害刺去。

 

金子弦虽然只是金家旁系,但也从小养尊处优,从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顿时就慌了,剑尖从江澄肩膀擦过,居然只割破了江澄一层油皮。而此时江澄已然站起,一手从背后箍住金子弦,一手把随便架在了金子弦的脖子上。

 

江澄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头长发都没束,发梢拂在金子弦的脖子上,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听江澄在身后幽幽地说:“不想说点什么?”

 

金子弦抖抖索索地说:“大……大爷饶命。”

 

江澄忍不住笑了。

 

同时,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个人也笑了。

 

江澄用随便在金子弦的脖子上蹭了蹭,对走进门来的聂怀桑道:“想要你这小亲戚的命,就别过来。”

 

聂怀桑道:“江宗主怎么还威胁起我来了?难道还怕我跟你打架吗?我从小到大都打不过你,你是知道的。”

 

江澄道:“那可不一定。金光瑶死之前,不也以为聂宗主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么?江某暂时不想步金光瑶的后尘。”

 

聂怀桑道:“那江宗主觉得怎么样才好呢?”

 

江澄之前一直皱眉看着随便的剑柄,听到聂怀桑的问题,这才抬起头来,突然说:“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聂怀桑一脸惊讶:“这句话从江宗主嘴巴里说出来可真是稀奇。江宗主想要聊天,平时随便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不过今天不巧,我还有点事没办完。我记得江宗主之前也急着回云梦,不如江宗主现在把人放了,我这就亲自送您出去?”

 

江澄倒转剑柄,把金子弦敲晕了,扔在一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对聂怀桑道:“聂宗主不是号称清河人手众多,自己清闲得很吗?今天到底有什么要事连和我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门外一阵喧嚣,原来是金凌带着一些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人和聂怀桑留在门外的一些聂氏的人在对峙。聂怀桑扫了一眼门外的情况,右手扣上了腰间的佩刀。

 

江澄握紧了手里的随便。

 

房间里落针可闻。

 

忽然聂怀桑“噗嗤”一笑,松开了握刀的手,对门外道:“干什么呢?邪祟不够收拾跑到这里来打群架吗?散了散了,我跟江宗主叙旧呢!”聂氏众人听到之后,都往后退去。

 

金凌没有退,转头看着江澄。江澄把随便收回鞘中,对金凌点了点头。金凌也退了。

 

聂怀桑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自嘲地笑道:“实话实说,就算江宗主受了伤,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我是真的不喜欢打架。”

 

江澄道:“以聂宗主的算计,就算不会打架,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聂怀桑道:“要什么有什么?虽然这话听着矫情,但是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我小时候不想念书,蓝老先生逼着我念。后来我不想练刀,我大哥烧了我的书画逼我练。我从小胸无大志,只想躲在我大哥的屋檐下碌碌无为一辈子,可是我大哥被金光瑶杀了。你说我算计,其实,我的‘一问三不知’不全是装的,我接管清河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一问三不知’的代价是什么吗?没有人看得起你,你时时刻刻都要看别人的眼色,你左右逢迎,四处讨好,这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假如只是我一个人,说不定我真的就这么仰仗别人过一辈子。但是我要替我大哥报仇,我还要挑起整个聂氏家族,我不能让我族里的人跟着我被人看不起。江宗主应该也有这样的感受吧?你坐在这个位置,握着这个权柄,若不奋发图强,那就为人所欺,这中间没有一条清净无为的路可以走。就算是蓝家号称与世无争,那也是整个家族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实力,才让他们有与世无争的资本。这个资本,我是没有的。”

 

江澄嘲讽道:“所以你的发奋图强,就是把我云梦的基业据为己有?”

 

聂怀桑道:“天下就是天下,没有什么谁家的基业。云梦在你手下,你顾不过来,那里的百姓终日为邪祟所扰,到我这里,他们可以夜不闭户。所以是非曲直要怎么说得清呢?我觉得我才是兼济天下的那一个。”

 

江澄冷笑道:“我和聂宗主打小相识,倒不知道聂宗主还有这般经天纬地的胸怀。说起来,有一件事,我原本不想说,但是既然聂宗主如此坦诚,那我也不好瞒着了。你那位侄子惨遭横死,怨气颇深,虽说修仙之人死后一般不会化鬼,但是你聂家的修炼法门与别家不同,我为防万一,还是招了一下他的魂。”

 

聂怀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江澄继续道:“没想到我这一招,还真的招到了他的魂,看到了他的部分记忆。就我看到的那部分记忆而言,他自恃天赋好,修为高,平日里对你这个修为平平的宗主不怎么敬重。那天他夜闯云梦,也是被你几句话激的。恕江某多疑,兰陵的政变不是一两日就能策划好的,你针对我也绝不是因为我误杀了你侄子。倒不如说,你为了有一个针对我的理由,特意派一个不得你心的侄子过来挑事,好有文章可作。”

 

聂怀桑道:“江宗主想得挺多。”

 

江澄道:“聂宗主说自己心怀天下,这境界可真是高!只是江某觉得,心怀天下的人,以族中子弟做马前卒,这颗心拿出来称一称,倒还真不知道究竟有几斤几两。”

 

聂怀桑深深地看了江澄一眼,颇有些惊讶地道:“我倒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江宗主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江宗主这么说,想来江宗主自己是对师兄师弟一片赤诚,毫无猜忌的了。也不知道这句话我要是说给魏无羡听,你说他会不会认同。”

 

江澄握住茶杯的手指猛得收紧,只听聂怀桑继续道:“我知道,我们两个近来不太对付,江宗主想来也瞧不起我的手段,心里对我鄙夷得很。我非要提起魏无羡,倒还真不是故意给江宗主找不痛快,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江宗主,你可以说我有私心,但是也别忘了自己的那些私心。十三年来,江宗主日日记着令师兄当年叛出云梦江氏的仇,怪他不与自己站在一处。不知道江宗主有没有想过,令师兄在身遭大难之时,会不会也在怨怼您不理解他,没有与他站在一处呢?不管怎么说,同路之人分道扬镳,总不该只是一个人的责任。”

 

聂怀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说了这么久,该说的都说完了。说来江宗主可能会笑,但是如今这聂氏家主之位,真的不是我所求。如果要我自己选,我宁愿回到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和你们一起偷偷喝酒,求魏无羡帮我作弊的日子。像这样和江宗主这么深仇大恨地剑拔弩张,非我本意。所以我最后那段话,就当做给江宗主的赠礼。那是我一个冷眼旁观的人的真心话,您要是不嫌弃我没见识,不妨琢磨琢磨。”说罢,他叫来人,把昏倒的金子弦抬走,跟着走了出去。

 

这一次江澄没有留他。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重新拿起桌上的随便,手指轻轻掠过剑柄,在那上面,有人潦草地刻了一行字:

 

帮我拖住聂怀桑半个时辰,多谢!




赴险境生死同心

 

————————

魏无羡品评名剑:“避尘锋锐第一。”

 

江澄:“你的随便很硌手,我用过最差的剑没有之一。”

 

魏无羡:“要不是你的三毒太慢蓝湛早就把我救了。”

 

江澄:“你想死吗?”

————————

 

 

魏无羡坐在酒铺里喝酒,酒没怎么喝,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看到江澄一口一口血往外吐,聂怀桑干了什么好事就很清楚了。为了逼江澄同意他的“地产分割计划”,他派人故意触发了江澄埋在云梦的那些雷火弹。那么想要扳回一城也简单,抓住那个触发雷火弹的罪魁祸首,把聂怀桑那一肚子坏水抖落抖落,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魏无羡截了聂怀桑的几个通讯,他今天这个时候要和那个“罪魁祸首”碰面,于是留信给江澄让他设法拖住聂怀桑,自己和蓝忘机则赶来会面地点堵人。

 

两人行到半路,发现了之前那只逃跑的朱雀的踪迹。看起来,那妖兽竟然是往人多的村庄去了!两人都觉得不能让那只朱雀胡乱伤人,更何况,它还叼走了三毒。要是三毒被居心不良的人拿到,估计江澄又要多吐几口血。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蓝忘机去追捕朱雀,魏无羡则继续来这地方堵人。

 

目前魏无羡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聂怀桑没有出现,说明江澄及时醒来,及时看到了他刻在剑柄上的字,并配合地缠住了聂怀桑。

 

坏消息是,魏无羡不知道聂怀桑要见的人长什么样。街上人来人往,每一个人多看两眼似乎都有点居心叵测。

 

魏无羡正在发愁,忽然他看到了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那是一个颇有些年纪的老先生,弯着腰,走路也不太利索。他一摇一晃地从魏无羡坐着的酒铺前走过,站在一个凉茶铺子的阴凉处扇了扇风,四处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一家药铺。

 

魏无羡感到自己脑子里的弦被拨动了。这家药铺让他想起了为什么他觉得这个老先生面熟。

 

因为这不是一家普通的药铺,这其实是一家“黑市”。所谓的黑市,就是卖一些与妖物、魔物,甚至鬼道有关的材料的地方。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被仙门世家牢牢把控,因为它们有些虽然也和药材一样可以治病,但使用不当必然有害,流入凡人市场可能会造伤亡。

 

但是自古以来,有控制就意味着必然有黑市。而魏无羡知道这家黑市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自己就光顾过这家店。年前他和蓝忘机想办法散他身上的鬼道修为,想出的药方里有几味东西比较不够“光明正大”,蓝家这种名门正派是没有的。所以他就光顾过这家店,买走了几味“药材”。他隐约记得,那家店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活了挺久的修仙之人。那个魏无羡觉得面熟的老先生应该是店里的帮工,是个实打实的凡人。

 

本来一切都正常。魏无羡去过那家店,觉得店里的帮工面熟,完全没有问题。问题在于,魏无羡觉得自己不止在这家店里见过他。

 

到底是在哪里呢?

 

魏无羡闲不住的手忍不住又抠起了他配在腰间的剑柄,刚抠了一下就立刻打住了。因为此刻腰间的剑不是随便——随便被他留给丢了自己佩剑的江澄了,现在他腰间的是避尘——蓝忘机不放心他这个刚结丹的人空着手去堵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坏蛋”。

 

看到避尘,魏无羡突然跳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那天他刚结丹,和蓝忘机两人都喝了酒,当晚被一只装作药罐的罐子妖偷袭,害得蓝忘机中了妖毒。那天他们住在旅店里,魏无羡和周围几个住客也都或多或少地打了照面。现在细想起来,当时这个老先生好像就住在他们隔壁!

 

魏无羡当机立断,三步两步窜进了那家药店。

 

药店里没有客人。那位明明修了仙却在倒卖违禁药材的老板正靠在柜台后面看书,魏无羡走进店里他也没抬一下头。刚才走进店里的帮工却不见了踪影。

 

魏无羡走到老板面前,拿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挥了两下,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朝魏无羡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魏无羡把头伸到老板耳边,悄悄地问他:“我要一颗麒麟心,你有吗?”

 

老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出五根手指笔画了一下,意思是:要五万钱。

 

魏无羡道:“诶哟,这么多钱,我得扛个麻袋过来才装得下了。我现在身上可没有。”

 

老板面无表情地一指门外,意思是:滚。

 

魏无羡道:“不过,虽然我没钱,但是我有个更值钱的东西,你要不要?”说着,他拿出了避尘。

 

老板的眼睛直了。

 

魏无羡把避尘横过来,端端正正地放在老板伸出来的两只手上,忍不住嘱咐道:“可得拿好了啊!”

 

老板点头,用力握住。魏无羡松了手。

 

只听“哐当”一声,老板的腰折了。

 

老板的腰折得很彻底。牢牢抓住避尘的手臂并着上半身掉在了地上,然而下半身还坚挺地立着,整个人折成了一个倒写的“V”字。

 

魏无羡背着手绕到了他背后,从他折了的腰间抽出了几缕棉絮,“啧啧”叹道:“好好的一个傀儡,做得这么逼真,就是太见钱眼开了。我家含光君的避尘可重了,下次往身体里塞钢板再来拿,棉花就算了。”

 

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自己缓缓地关上了。这间店没有窗,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然后“咔嗒”一声,有人擦着火石点燃了一支纯白的蜡烛。

 

之前那个面熟的老先生举着烛台默然地望着魏无羡。

 

魏无羡道:“这傀儡是你做的?”

 

老先生道:“是。”

 

魏无羡道:“那真正的店主在哪?”

 

老先生道:“跟我来。”

 

说着,他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地方一掀,柜台就往边上移去,露出一排通往地下的石阶。

 

魏无羡跟着老先生走下石阶,下面是一道铁门,老先生用钥匙开了门,端着烛台侧过身,示意魏无羡先进。

 

魏无羡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那是一个地牢。

 

地牢的角落里堆着几百只罐子。非常低的牢顶上密密麻麻地垂下无数根铁链条。链条有粗有细,上面沾有有粘稠的血液,白色的碎骨,还有纠结的黑色头发。

 

地牢里比外面更黑,光靠老先生手里的白蜡烛根本看不清东西。魏无羡点燃了一张火符。

 

然后他就看见了地上一坨半红半白的东西。那东西遇到光,非常畏惧地往后蠕动,在地上留下一道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混合而成的腥臭液体。

 

饶是魏无羡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有些恶心。

 

因为他发现,这坨又红又白又黄的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修仙的店主本人——只不过他身上很多地方的皮被人剥了。难怪那傀儡做得这么精致,敢情是用正主身上扒下来的皮做的。

 

魏无羡对那老先生道:“你跟这位店主有仇?”

 

老先生道:“不算大仇。只不过他从前是云梦江氏的人罢了。”

 

魏无羡道:“所以你是跟江澄有仇?”

 

老先生冷笑了一声。

 

魏无羡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修炼鬼道的痕迹,所以问:“你姓温?”

 

老先生道:“我不姓温。”

 

魏无羡心道:那可真是奇怪了!嘴里道:“且不管你与江澄为何结仇,之前触发云梦禁制的人,是你吧?”

 

看那老先生没有接话的意思,魏无羡继续道:“我之前去了一趟莲花坞,仔细检查了下爆炸之后的残余。我之前一直有个疑问,云梦的禁制是在短时间内被大量触发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普通的小妖小怪根本突破不了莲花坞的外层防护,无法触发江澄设在里面的禁制。但是有道行的大妖大怪,数量不多,也不会听人指挥,就算有人故意扔了几只进去,也无法做到这种当场让江澄喷血的地步。不过我在检查爆炸残余的时候,有了一个奇妙的发现。那就是我在废墟里发现了一种红土。这种土云梦不产,我从来没在莲花坞里见过。但是我知道这种土通常有另一个用处,那就是制作陶罐。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你。我想起来我自己之前也在罐子上翻了车。因为我用罐子来装散鬼道的药,一不小心罐子身上的妖气也被洗掉了,害得我被一个小小的罐子妖偷袭。这么一想,既然这种罐子妖偷袭我都能偷袭成功,想来它要突破莲花坞的外层防护去触发一下内层禁制也不难吧!只要有一个人,他因为卖给过我几味重要的药材,所以大致猜出了我的药方,然后大批量制作罐子妖,把它们身上的妖气用药除了,然后掐准时间丢到莲花坞里去,那就能保证江澄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了。我没说错吧?”

 

老先生阴森森地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的人死得早吗?”说着他“嘭”的一声,关上了地牢的门。与此同时,魏无羡手里的火符灭了。

 

地牢的门一关,魏无羡突然用不了灵力了。

 

这时,原本堆在地牢角落里的数百只罐子突然炸锅一般,化作漫天碎瓷朝魏无羡扎来。

 

门外的老先生冷笑道:“我这地牢,是把秘法筑进墙里制成的,管你是夷陵老祖还是三毒圣手,到了里面一丝灵力也使不出。”

 

眼看着魏无羡要被碎瓷片扎成一只大刺猬,幽暗的地牢里霎时迸发出澄净的蓝色剑光。避尘轻轻巧巧地围着魏无羡转了一圈,就把四面八方的罐子都劈成了齑粉。随后它转了一个优雅的弧度,毫不滞涩地插进了地牢铁门的门锁。

 

魏无羡抬腿一脚,踹在牢门上,牢门就豁然洞开,露出外面震惊的老先生。

 

魏无羡一手重新燃起一张火符,一手接过飞回来的避尘,对老先生道:“咳,不好意思,这把剑是我道侣的,不是我的。我在你这地牢里,他可不在。我用不了灵力,他灵力充沛得很。所以绝对不是因为你这地牢是假冒伪劣产品,这个你可以放心,以后还可以接着用。”

 

他看了看被他踹开的牢门,又补了一句:“最多换个锁。”

 

随后魏无羡弹了弹身上的灰,笑盈盈地道:“所以,聪明的人不一定死得早。自以为聪明的人才比较容易死得早。”

 

魏无羡在老先生身上拍了一张符,使他不能快跑,就带着他准备走出药店。就在魏无羡打算重新打开药店大门走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地扶门站住,看见几滴东西滴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魏无羡伸手一抹脸,抹到了一手鲜红。他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全身的穴道突然充了气一般,炸开了。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十三年前他被鬼道反噬。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地牢里。

 

只不过,这一次,那些又滑又臭的铁链从牢顶上挂下来,把他的双手牢牢缚住,吊在半空。他跪在地上,眼睛望处是一片血色,鼻子吸入是一股血味,从他七窍流出来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膝盖上。

 

他缓缓抬头,面前是燃了一半的白色的蜡烛,斜斜地插在烛台上。而那个老先生正盘腿坐在烛台后,微弱的烛光映出他鬼魅一般的面庞。

 

老先生抬手,那个被剥了全身一半的皮,人不人鬼不鬼的店主,就从地上扭过来,凑到他手下。老先生充满爱意地摸着它流着脓血的脑袋,对它道:“去尝尝他的味道。”

 

然后那个东西就蠕动到了魏无羡的身边,伸出腐烂的舌头开始舔魏无羡脸上的血。

 

魏无羡下意识地躲避,却挪不开身。他手臂上的铁链被他的动作弄得“叮当”作响。

 

老先生纵情地笑了。

 

魏无羡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先生道:“我姓甄,名晓仁。”

 

魏无羡笑了:“真小人。”

 

甄晓仁道:“与你们这种伪君子不同。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的穴道痛不痛?要不要我这个聪明的人给你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解释一下?”

 

魏无羡低声道:“药……”

 

甄晓仁叹道:“确实挺聪明。”

 

魏无羡重新练成金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身上不能再留有鬼道修为,不然两性相冲,会导致灵脉受损。想来这个人之前在给魏无羡的药里做了什么手脚,导致他自以为散尽了修为,实际上那些鬼道阴气只是藏在了他的穴道内。今天被他不知干了什么触发了魏无羡身上隐藏的鬼道修为,与他金丹相冲,使魏无羡灵脉大损。

 

那个被折磨成怪物的店主把魏无羡脸上的血舔干净了,却依旧不满足。东闻闻,西嗅嗅,然后一口咬在了魏无羡的肩上。

 

魏无羡被它活活咬下一口肉来,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甄晓仁打了那怪物一下,斥责道:“小口点咬,咬死了就没得吃了。”

 

魏无羡勉强抬头,问甄晓仁:“你这么折磨我,是因为和江澄的仇呢?还是和我也有仇?”

 

甄晓仁道:“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魏无羡道:“故事可以慢慢讲,只要没死我就听着。”

 

甄晓仁道:“当年穷奇道,我的兄长死在了你手下。”

 

魏无羡了然道:“哦,原来你兄长是仙门中人。”

 

甄晓仁道:“当年不光他是仙门中人,我也是。为报兄长的仇,当年四大家族一起去夷陵围剿你,我也去了。”

 

魏无羡更加了然:“哦,所以你当时被我害了,失去了灵力,变成了凡人。所以迅速衰老,并且恨我恨得要死。懂了懂了。”

 

甄晓仁道:“你懂个屁!我不是被你害的,我是被江澄害的!”

 

魏无羡:“嗯???”

 

甄晓仁道:“那时我修为很高,又恨你入骨,凡事都冲在最前。本来这次围剿是四大家族打头,为首的金光瑶、江澄之流都是享有盛名的大家主,我一直担心他们会抢在我前面把你杀了,那我怎么能甘心!没想到,他们几个大家主,却看起来一点都不积极,净在旁边杀一些小怪,谁也不肯第一个冲进去杀你。我见到这番情形,以为他们都怕了你,所以我第一个冲了进去。那时候你不知道怎么了倒在地上,全无还手之力。我高兴坏了,一心想把你那颗心挖出来看看。

 

“就在我马上就要杀了你,为我兄长报仇的时候,一个人不要脸地从背后偷袭,狠狠一鞭带着杀人的力道抽在我身上。要不是我那时修为高,我当场就死了!你猜,这个站在我背后偷袭我的‘自己人’,是谁?”

 

魏无羡道:“江……江澄?”

 

甄晓仁咆哮道:“不是他是谁?!”

 

就在这时,刚刚还趴在魏无羡身上舔魏无羡血肉的怪物突然一跃而起,一下子把情绪还无比激动的甄晓仁扑倒在地,张开大口就往甄晓仁脖子上咬去。甄晓仁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腕挡在了脖子前,被怪物一口叼住手腕,疼得大叫。

 

魏无羡吹了一声口哨,地上残留的催瓷片飞起来,帮他打断了手上的铁链。魏无羡忍着身上灵脉剧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抹嘴角的血迹,对甄晓仁道:“不好意思,既然我的鬼道没除干净,那我就用一用了。多谢你的故事,你很惨,我很抱歉,但是为了还债我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我比较怕死,这辈子尤其怕死,先溜了,再见。”

 

就在魏无羡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另一个人正以和他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扶着门框吐血。

 

两人一个想进,一个想出,打了一个完美的照面,同时惊道:“你怎么在这!”

 

然后,又异口同声地说:“你这什么鬼样子!”

 

这时甄晓仁拎着那怪物的头也走了出来,他把那头皮球似的往地上一扔,笑道:“江宗主你好啊!这下人总算到齐啦!”

 

江澄把手里的随便抛给魏无羡,急道:“赶紧杀了他!”

 

魏无羡立刻把随便抛回给江澄,道:“我没灵力,你来杀!”

 

江澄忍不住骂道:“靠!你灵力去哪了?我也没灵力!”

 

 

三人再次回到了地牢。

 

甄晓仁把随便拔出来,插回去,拔出来,插回去,玩腻了之后,和被贴了符篆封住的避尘一起扔到了一边。两把没有主人召唤的仙剑像两坨废铁滚了一身血污。

 

魏无羡依旧意难平,对和他一起被绑的江澄骂道:“你半点用都没有那你过来干什么?不是你老子早跑了!”

 

江澄怒道:“你他妈才半点用都没有!自己的佩剑都使不了!”

 

魏无羡悲愤道:“所以你伤没养好你到这儿来干嘛?我不是让你拖住聂怀桑吗?”

 

江澄道:“不是你让人传信给我,说你抓住了破坏莲花坞禁制的人,让我来这里找你提人的吗?”

 

魏无羡道:“什么?!我没有!不是我!那你来就来了,一边吐血一边来是干什么!”

 

“咳”,甄晓仁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江宗主吐血是因为我在莲花坞埋了几个罐子,刚刚又爆了一回。”

 

魏无羡实在忍不住:“我操!都怪你,好端端的埋什么自杀式地雷!”

 

江澄怒道:“好意思说我?请魏公子拿面镜子照一照自己,是谁像是刚从尸堆里爬出来的?”

 

甄晓仁重新拔出随便,“嚓”的一声,斩断了绑住江澄的锁链,倒转剑柄,把随便递给江澄,同时道:“咱真小人不做暗事,我在莲花坞还剩下最后几只罐子。刚刚那几个小爆炸,只是为了削弱江宗主的实力,免得咱被你杀了,所以爆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少江氏子弟应该都回了莲花坞,莲花坞可不再是之前的空房子了。我要是不高兴,挑几个人多的地方,比如大殿,比如卧房,炸那么一炸,那江宗主可得费心,重新招一波弟子咯!”

 

江澄警惕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剑柄,道:“你想干什么?”

 

甄晓仁把随便塞在江澄手里,道:“做你未完成的事业啊!十三年前,你带着我们去杀魏无羡,结果魏无羡自己死了,你没杀成。现在我给你机会,再杀一次呗!”

 

江澄手背上青筋暴起,沉声道:“我要是不杀,你就要炸莲花坞?”

 

甄晓仁叹道:“你也不笨嘛!”

 

江澄的手发起抖来。

 

甄晓仁指着烛台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道:“这只蜡烛烧完之前,魏无羡要是还活着,那莲花坞可就没有了。”

 

江澄提起随便,指着魏无羡的脖子。

 

魏无羡闭上眼睛,道:“你动手吧,我不怪你。”

 

江澄撕心裂肺地道:“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怪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欠阿凌的!欠阿姐的!欠金子轩的!还有我阿娘,我爹……”

 

江澄报出了一串人名,每一个都说得咬牙切齿,但是剑尖却没有移动分毫。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见江澄的手抖得不行,但是却在一步一步后退。

 

然后江澄手里的随便划了一个弧度,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他想,莲花坞的禁制是我设的。我死了,爆炸就爆不了。

 

魏无羡大叫:“江澄!!!!停停停停!停手!你来杀我!来杀我!你没说错,我该死,我欠你的!你来杀我!”

 

江澄吼道:“你给我闭嘴!”

 

魏无羡道:“不闭!你叫我闭我就闭啊!你听我说,阿凌还小,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你要是死了你让他怎么办?我就不一样了,你看我跟蓝湛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呢?不要说老婆了,连个眉来眼去的仙子都没有。好歹摸过姑娘的手再死啊,姑娘不行汉子也行,啊算了,还是姑娘吧……”

 

江澄忍无可忍:“你他妈给我闭嘴!谁要听你说这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甄晓仁脸色一变,立刻劈手夺过江澄手里的剑,把他重新捆了起来,然后用剑指着魏无羡。

 

那鸟鸣声是朱雀的声音。想来蓝忘机成功抓到了朱雀,正在这附近。

 

接着地牢的门“哐”的一声巨响,被一把剑暴力地从外面劈开了。江澄看到那个剑光,神色动了动,那是三毒。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身上的伤,脸色冷得千里冰封,对甄晓仁道:“放手。”

 

甄晓仁道:“放手我就死定了。不放!喏,你看,现在有两个人在我手上。我知道,我只要稍微分个神,含光君肯定一剑把我劈了。所以我只能,要么现在剑尖一送,结果魏无羡,要么触发莲花坞的爆炸,结果江晚吟。含光君,你选哪一个?”

 

魏无羡叫道:“选我!”

 

甄晓仁道:“你刚刚不还说自己这辈子尤其怕死吗?这会儿这么积极。”

 

魏无羡虽然在回答甄晓仁,但是一双眼睛里只有蓝忘机,他笑眯眯地道:“刚刚怕死,现在不怕了。”

 

蓝忘机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郑重地道:“嗯。”

 

甄晓仁原本以为蓝忘机会无比纠结,没想到他们两个半点都没犹豫,他自己反而有些慌了,他道:“蓝忘机你可想好了,一剑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魏无羡和江晚吟,到底杀哪一个?”

 

蓝忘机几乎没有犹豫,立即道:“魏无羡。”

 

江澄叫道:“不行!”

 

魏无羡道:“你的不行无效!好的我们已经说好了!大家都同意了!我数到三,啊不,还是数到十吧,数到十,你就动手抹我的脖子。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地牢里唯一的光源——那支蜡烛,灭了。

 

甄晓仁本来一直在关注那支蜡烛,但是蓝忘机突然出现,加上三人不停地说话扰乱他心神,他一时忘了关注。

 

室内骤然全黑。蓝忘机手上三毒飞速击出,径取甄晓仁心脏。

 

但是甄晓仁毕竟与魏无羡太近,蓝忘机不敢大施灵力,加上三毒在他手里不太顺手,而甄晓仁毕竟曾经也是仙门高手,手中拿着的随便回防,同时着地一滚,这一剑居然被他躲了过去。

 

魏无羡一脱离甄晓仁的控制,顾不得先为自己松绑,立刻滚到避尘旁边,一把撕掉了避尘上面的封印,对蓝忘机叫到:“用避尘!”

 

避尘出鞘,地牢内亮起冰蓝色的剑光。甄晓仁手上拿着的随便却也亮起剑光——灵力没了完全可以再练,只不过他不断强调自己没有灵力的事实,让人先入为主,这番突然出手反教人吃了一惊。

 

甄晓仁几近疯狂,随便剑光大盛,居然把避尘弹了开去。

 

江澄手上打了个响指,三毒回转,割断了他身上的铁链。

 

此时避尘一剑直劈甄晓仁面门,甄晓仁用随便去挡,后心露出空隙。江澄手握三毒,直取甄晓仁后心。但江澄身上伤重,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甄晓仁听到背后风声,一手反劈,劈向江澄拿剑的手腕。

 

江澄并不闪避,让他劈中了自己手腕,然后手掌一翻,抓住了甄晓仁的手。江澄大叫:“魏无羡!”

 

魏无羡从小和江澄一起练剑,看到三毒那一剑就知道江澄想干什么。江澄一抓住甄晓仁手腕,魏无羡立刻一个掌刀,把随便从甄晓仁手里夺了过来。

 

然后三人各自拿着自己的剑,往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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