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第二十四年花开 第三章 魑魅搏人应见惯
武侠pa
名门正派叽 X 魔教教主羡
这是终章
题记：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顾贞观
第三章 魑魅搏人应见惯
眼见江澄一剑要把魏无羡一劈为二，蓝忘机手里一根枯树枝，以树枝为剑，“刷”的一招刺向江澄右目。虽然蓝忘机自断经脉，已无内力，但是眼力还在。江澄这一劈不管不顾，露出面门好大的破绽。蓝忘机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功力根本无法和江澄过招，于是只能攻敌之不得不救，逼他回防，收回劈向魏无羡的一剑。
没想到江澄红了眼睛，仿佛看不到那刺向自己要害的树枝一般，手上的剑非但不回防，还加大了力道砍下去。
“魏无羡，去死吧！！！”
魏无羡的嘴角带着微笑，感到一阵凌厉的劲风当头而下，心里却想，唉，先走一步，真是对不起蓝湛。
“当——”一声巨响。
一支箭射来，正正撞在江澄的剑上，弓弦的劲力把江澄的剑荡了开去。
一个人厉声道：“不是他杀的！”
江澄蓦地转头，一个黑衣人疾步走来，挡在魏无羡身前，重新说了一遍，“你家人不是魏公子杀的！”
江澄眯眼打量一番来人，认出了对方的面目，“温宁？你没死？温家不是被魔教灭门了吗？”
温宁道：“温家不是被魔教灭的门，是被朝廷灭的门。江家人也不是魏公子杀的，是朝廷杀的！”
懵了好一阵，江澄才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魏无羡也道：“你别胡说！就是我杀的！”
温宁看似镇定地道：“我没胡说。”
江澄道：“你给我闭嘴！他自己都承认了！江家……江家是……”
温宁道：“他一个人杀的。他一个当初才不到二十岁的弟子，一夜之间杀光了名满天下的云梦江氏。你信吗？”
江澄额头青筋暴起，道：“你撒谎！”
温宁道：“我没有撒谎！江家灭门是朝廷派专业的杀手干的。你们云梦江氏的家训‘明知不可而为之’，这么多年来，为了行侠仗义和官府起了多少次冲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百姓眼里是英雄好汉，在朝廷眼里呢？那就是‘侠以武犯禁’！朝廷局势不稳，高手却在民间门派相承，不仅武艺高强，还坐拥一笔不小的财富。你要是龙椅上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做？”
江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温宁继续道：“灭门当晚，魏公子在外得到了线人的消息，先将你支开，然后自己回到莲花坞，却发现已经晚了。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他和朝廷杀手做了一笔交易。
“江家灭门是朝廷第一次大规模出手对付江湖势力。他们做得这样露骨，迫切地需要一个替罪羊。于是魏公子就去做了这个替罪羊。他创立魔教，揽下朝廷所有的杀戮，条件是朝廷不再和你，和云梦江氏为难。
“这十三年来，他不断与朝廷周旋。争取在一桩桩灭门案中留下更多的活口。所有在他的庇护下活下来的人都被他庇护在魔教中。魔教中人被武林正道唾弃，说的话没人听，做的事没人信，朝廷觉得这些人不能成事，就愿意留下更多活口。”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呛啷”一声，他手中的剑落到地上。
过了半晌，江澄一扯嘴角，笑了。他一指温宁，“你知道”，再一指蓝忘机，“你也知道”，最后指着魏无羡，“你们都知道！”
“我说呢！姑苏蓝氏，堂堂含光君，与魔教教主勾结，还死活不说原因！原来是在做英雄啊！你们好啊！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做英雄做得这么伟大！我被蒙在鼓里！”
他一拳打向魏无羡。魏无羡中毒在先，眼睛受伤在后，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蓝忘机扶住魏无羡，闪身挡在魏无羡身前，警告道：“江晚吟！”
江澄状似疯癫，歇斯底里地吼道：“十三年！我他妈恨你恨了十三年！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去做恶人，教我什么都不知道！谁要你保护？谁要你替我去做恶人？我要我的爹娘！我要替我爹娘报仇！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魏无羡撕下一条衣襟，绑在自己看不见了的双眼上，对温宁叹道：“你不该说的。以江氏现在的势力，朝廷一旦知道江澄明白了真相，必然再灭一次门。”
“何必等到灭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树后传出，金光瑶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踱了出来，那条手臂已经稳稳地包扎妥当。随他而来的，是几十名黑衣人，手上的刀剑都涂成了墨绿色，在树林里一丝光也反射不出，几乎成了隐形的兵器。
金光瑶对着江澄直摇头，“江掌门，杀人之前犹豫不决真不是个好习惯。你要是废话少一点，上来就把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人砍了，那你现在就是手戮魔头的头号功臣！你看，现在被他们一番唠叨，知道得太多，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唉，可惜，可惜。”
他一边说着“可惜”一边一挥手，那些灭了无数武林世家的杀手就严丝合缝地围了上来。
温宁急叫：“魏公子！”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对温宁沉声道：“发箭！”
温宁强自镇定，抽羽转身拉弦发箭。
那边杀手已经冲到眼前，江澄长鞭一甩，鞭上内力把人逼在一丈之外。
耳听得四周兵器破空之声大作，魏无羡一手伸入怀中，一手扣上蓝忘机的五指，蒙着眼睛的头朝他歪了一下，“嗯？”
蓝忘机低声道：“坎，离，震。”
蓝忘机话音未落，魏无羡的手连抖三抖，三道黑芒窜出，发出连续的“呜呜”声，径直飞向蓝忘机所说的三个方位。
那三个方位本来各有一个杀手欺近他们身旁，万万没料到魏无羡看似强弩之末，却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暗器。一个人反应不及，被那暗器从前胸灌入，后背灌出，当即血喷三尺。另两人应变极速，各使身法避了过去，却免不了一个被锋利的暗器割破了手臂，一个擦破了脸颊。两人全没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提剑继续朝魏蓝二人扑来，谁料半步都没踏出，“呛啷”两声响，各自的剑却落在了地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时，那原本握剑的手早已变成了黑紫色，像泡烂了的死猪一样发胀开，不等他们惊恐地吼出什么，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丝毫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蓝忘机扣着魏无羡的手，轻轻抚着他之前徒手握剑还没收口的伤，依次道：“兑，巽，坤。”
一刀险些砍中温宁的杀手被呜咽着朝自己飞来的暗器逼得不得不回防。偷袭向江澄的一个人脑袋被削掉了一半。
蓝忘机道：“乾，艮，离。”
从树后欺近魏无羡的人仰面倒了。金光瑶身边的护卫尖叫着捏着自己的手。
蓝忘机道：“坤，震，巽。”
迎面扑来的一个人震剑挑飞了魏无羡两个暗器，冷不防被第三个绕了一圈击中背部。带着回旋的暗器在他背后割出了巨大的伤口，喷出一片血雾。
蓝忘机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自然能把他报的方位听得一清二楚。围攻魏无羡的杀手听到蓝忘机报出的方位之后就立刻换方向进攻。怎料蓝忘机虽然自己不能动武，却把所有人的动向和闪躲的方向预测得一清二楚，魏无羡发出的剧毒暗器虽然每每看似要落空，却总会在回旋一周半周后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这两个人一个手不能动，一个目不能视，联起手来却胜似一个绝世高手，眼光毒辣无比，暗器精准无双，配合天衣无缝。
魏无羡看不见周遭的形势，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攻向自己，他不知道温宁的箭囊渐渐变空，他不知道江澄长鞭的防御圈越缩越小。他只知道自己握着蓝忘机的手，握着这双手，他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虽然他中了毒，到现在他还和毒素在体内痛苦不堪地交战。但是听着蓝忘机沉沉的声音报出的方向，魏无羡知道他的暗器绝不会落空，他们总会杀光所有敌人。
魏无羡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下一刻，蓝忘机的声音忽然含混了。那双握着魏无羡的手，忽然细微地抖了起来。
魏无羡忍不住去摸蓝忘机的脸，却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
是这些杀手攻击的时候外放的内力伤了他吗？
还是，他为了等待更好的时机让魏无羡一击必中故意让一些人靠近了自己？
魏无羡不知道。
--------------------
关于十一年前夷陵老祖沉寂十多年后出山抢夺归续丹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武林之中至今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人们只知道，自那一战后，蓝忘机回到蓝家闭关思过，再也没有在世人眼前出现，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
魔教教主魏无羡却继续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杀害的人命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变化最大的则是云梦江氏。云梦掌门江澄在那一战之后不知所踪。没过多久江氏内讧，门派分崩离析，武林之中彻底没了这一脉。
所有认识江澄的人都说，江掌门是个最看重门派清誉的人，假如他还在人世，绝不会眼看云梦内讧坐视不理。所以他一定是死了，很有可能是被魔头魏无羡所杀，尸骨无存。
茶馆中，说书人正说完这一段，尽管已听过无数遍，底下的看客们还是忍不住将茶桌拍得震天响。一个年轻人尤其激动，大声叹道：“江晚吟可怜。蓝忘机可恨。魏无羡该死！”
此话一出，立刻赢得满堂喝彩。
一个坐在角落不起眼处的中年人闻言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低头把手中凉酒一饮而尽。饮罢数了三个铜钱放在桌上，拉起兜帽遮住面目，低头走出了茶馆。
这人似乎岁数不大，眼角却已有深深的皱纹，走路的时候背微微佝着，看着分外落魄。他就这么佝着背，走到一家酒馆买了两坛酒，拎着酒往城外走，一直走到荒郊野岭外的一片树林。树林中一条小溪穿流而过，水声潺潺，分外幽静。
那个落魄的中年人甫一走进树林，那佝着的背立刻不佝了，抖抖索索拎着的两坛酒立刻稳稳当当，半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眼周的皱纹都变淡了，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走到小溪边，那里的一处高地上立着一块墓碑，墓碑光滑平整，做工精湛，丝毫没有泥土苔藓，显然时常有人清扫。然而墓碑上却一个字都没有，是一块无字碑。
变年轻的中年人刚想把酒坛放下，却看到墓碑前已经放了两筐枇杷。他脸色一变，转身大喝：“站住！”
不远处一个人闻言停住了脚步，沉默良久，终于转过了身，看着拎着酒坛的人，默了一会，沉声道：“江掌门。”
江澄放下手里的酒坛，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我早就不是掌门了，含光君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
蓝忘机不置可否，转身欲走。
江澄又叫：“站住！”
他追到蓝忘机身前，神情激动：“十一年了，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蓝忘机沉默不言。
江澄见他不说话，狠狠一拳捶在身旁的树干上，头顶扑簌簌落下许多树叶。他厉声道：“当年你自断经脉，他中毒太深，都是必死无疑。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 是归续丹，是吗？金光瑶最后还是交出了归续丹。你吃了，所以你没死。”
见蓝忘机不答，江澄继续道：“金光瑶是看着你哥的面子上才留你一命的吧？归续丹只有一颗，你倒是吃得大大方方！你别忘了，魏无羡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蓝忘机默了一瞬，淡声道：“我知道。”
十一年前，摆在蓝忘机面前的一颗纯白的珠子。传说中的归续丹，吃了能活，不吃就死。他和魏无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两瞬，然后同时出手抢药。那抢夺的激烈程度让坐在一旁监视的金光瑶都吃了一惊。
金光瑶以为他们会想把救命的药让给对方，而不是抢着自己吃。
金光瑶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活着的人才最痛苦。
关于魏无羡和魔教的秘密，魏无羡只告诉过蓝忘机一个人。彼时江家刚被灭门，两人都还是茫然无措的十八岁。听到魏无羡打算去背这千古骂名，蓝忘机曾问过：“那你的身后名怎么办？”
魏无羡当时刚哭过，哭了又笑，“身后名算什么？我不要身后名。人活这一辈子已经够苦的了，眼前的人我都留不住，哪有空想百八十年后的事？”
蓝忘机回头看着那无字墓碑，碑下他亲手栽的花已经开了。十三年正邪殊途不能相见，十一年阴阳两隔不能相见，算起来，已经是整整二十四年的分离。
然而眼前的人，终究没有留住。
（正文完，还有番外）
————————
好吧我承认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写一篇be。但是了解到大家可能还是更想要he，于是就……就正文be，番外he。想看be的同学就看到这里就好了，想要he的话就再饶我一段时间。我知道这个结局很突兀，温宁同学的出场也很突兀，我会在番外里圆一圆的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