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头文学作者 劣质留白大师

【忘羡】好胜心

- 原著向婚后


 

蓝景仪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出山,死活拉着蓝思追去后山乱逛,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一个绝世奇景。

 

他们家含光君,正,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般含胸俯首、歪腿翘臀的姿势,出现在含光君身上,还保持了这么久,就算在蓝思追最可怕的噩梦中也不曾有过。

 

蓝景仪打着哆嗦问:“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会不会被灭口?”

 

说完他们就被发现了。

 

一个白衣人从树上蹦下来,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悄声道:“你家含光君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千万别打扰。”

 

蓝思追对蓝忘机需要以这种姿势修炼表示严重怀疑,但他很有礼貌地没有当场戳穿,而蓝景仪则皱着眉头盯着面前人的衣衫:“你身上的是含光君的衣服吧!大了好一截!”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因为衣服太大所以胸口露得多了点,难怪觉得今天山风格外凉。他给了蓝景仪一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神,低声道:“来了来了!”

 

蓝景仪与蓝思追同时屏息。蓝忘机和魏无羡在此埋伏许久,必是格外难缠的邪物。

 

只听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就从远处到了近旁,是一个速度极快的邪祟!蓝思追几乎想要冲口而出“含光君小心”,只听哗啦一声——

 

从灌木里飞出一只山鸡。

 

说时迟那时快,半蹲在地的蓝忘机手上的弹弓“咻”的一下,急射而出,打在山鸡的头上,瞬间把它敲晕过去。一只七彩大鸡腾飞的曲线中道崩卒,悲壮地落下地来。

 

“好——”一旁的魏无羡噼里啪啦疯狂鼓掌,“准头好,力道控制得也完美,再重一点就敲死了,再轻一点就敲不晕。不愧是含光君!”

 

蓝景仪和蓝思追面面相觑——这就是含光君修炼的紧要关头?

 

魏无羡拎着蓝忘机的战利品一马当先地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蓝忘机:“你怎么知道这里能打到山鸡,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蓝忘机道:“此处能捉兔子。”

 

魏无羡愣了一下,开始狂笑:“我说呢,几年不见你上哪弄这么多毛球,原来是从这里捉的。我当年给你兔子的时候,没说过我从哪捉的吧?你是在这后山一处处找过来的?你们家的后山这么大,你又没有经验,这要找上多久!”

 

蓝忘机道:“有志者事竟成。”

 

魏无羡道:“你说,你这么辛苦地满山找兔子来捉,是喜欢兔子还是喜欢我?”

 

蓝忘机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哈哈大笑:“这句我收了,谢谢!”

 

走着走着,走到林中一处空地,那里有两只新鲜竹条编成的大笼子,里面叽叽喳喳,各装着数只山鸡。魏无羡把蓝忘机刚刚打到的那只扔进其中一个笼子里,随即开始点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含光君战利品:八只!”

 

蓝忘机看都不看另一只笼子,立刻道:“七只。”

 

魏无羡道:“你比我多打一只。你赢了!”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道:“你放水。”

 

魏无羡道:“你怎知我放水?”

 

蓝忘机微微俯下身,从魏无羡腰边取下他的弹弓,伸手轻轻拨了两下皮筋,道:“皮筋松了。”

 

魏无羡奇道:“这你都能看出来?你是第一次跟我打山鸡吧?”

 

蓝忘机道:“是。”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口欲言,却又收了回去。

 

魏无羡将他这幅神情看在眼中,眼珠一转,煞有介事地道:“我知道了。”

 

蓝忘机问:“知道什么?”

 

魏无羡一扬下巴:“不告诉你!”

 


蓝景仪和蓝思追并没有因为看到含光君的不雅姿态而被灭口,但是照蓝景仪的话说,像这样被罚倒立抄《上义篇》三遍,还不如被灭口来得痛快。

 

倒立罚抄也就算了,一天的课业却丝毫没减。等他们揉着肿胀的胳膊来到校场的时候,几乎连剑都拎不起来了。期待着和他们过招的师弟们纷纷表示失望。

 

魏无羡坐在旁边见到此景,大肆嘲笑了他们一番。最近各地太平得很,几乎没什么邪祟要除,魏无羡没机会夜猎闲得无聊,有事没事就来校场上空口白话指点他们剑法,这边赞一句,那边骂一句,叫他自己来示范却死活不挪屁股。蓝景仪他们和魏无羡混得熟了,对他剑道上的服气没积累几分,没大没小的脾气却先养了十足,翻个白眼呛回去:“你拎得动剑,你上啊!”

 

魏无羡一本正经地摇头道:“那不行,以大欺小,非君子所为。”

 

蓝景仪一句“得了吧”还没出口,忽见身边的蓝思追急急行礼,一转头,发现蓝忘机站在自己身后。事后回想,蓝景仪觉得自己怕不是抄了一整天《上义篇》抄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对魏无羡冲口而出:“和师弟过招是以大欺小,和含光君过招总不是了吧?纸上谈兵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下场过招啊!”

 

魏无羡嬉皮笑脸的神情微敛,看向蓝忘机,想了一会道:“也不行。和他比剑,他会放水。”

 

然而在校场的所有人都被魏无羡和蓝忘机真刀真枪地比试一场的可能性刺激到了,卯足了劲在蓝氏家规允许的范围内煽风点火,声浪高得甚至引来了原本在修琴读书的弟子特意前来围观。

 

魏无羡拗不过他们,问蓝忘机:“怎么样,真的比一场?你不准放水。”

 

蓝忘机道:“今早打完山鸡,想到什么?”

 

魏无羡笑:“你还记着啊!”

 

蓝忘机道:“不放水,说答案。”

 

魏无羡抚掌:“成交!”

 

于是时隔多年,随便和避尘真正的交锋开始了。整个校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连蓝曦臣听说后,都从雅室出来,移步墙头暗中张望。

 

两人成婚后,魏无羡向蓝忘机学了不少蓝氏剑法。莫玄羽虽然天资欠佳,魏无羡在剑道上却几乎过目不忘。只要不动灵力,单纯比剑,魏无羡的蓝氏剑法早已不是蓝景仪等小辈可以比肩。然而此刻,魏无羡却一招蓝氏剑法都没用,出手全是地地道道的云梦剑法,似乎打定主意要以老本行拿下这局。

 

在场蓝氏诸人虽然也不是没见过江澄出手,但是江澄动手时用鞭远多于用剑,其余江氏晚辈则功力欠佳。因此纵然见多识广如蓝曦臣,见到如此淋漓尽致的云梦剑法也是第一次。

 

姑苏蓝氏的剑法沉稳,一招一式乍看平平无奇并没有多少变化,却在每一次刺、削、点、斩之间余力无穷,但凡敌人露出一丝破绽,立刻被后招攻破。云梦江氏的剑法却潇洒极了。只见魏无羡时而凌空飞跃,时而铁板下腰,时而反刺,时而错腕,一柄剑在他手中,可抛可掷,可圈可转,后招接着前招,犹如千里平湖,万载水波,连绵不绝,两人交手过百,魏无羡不曾有一招重复。

 

围观的众人全都看得呆了。夷陵老祖的鬼笛人人敬畏,却从未有人知道他手中之剑也能恐怖如斯。两人过招之前,魏无羡口口声声要求蓝忘机不许放水,众人只道含光君纵然口中同意,暗地里必然相让,不然两人动手如何撑得过一炷香的功夫?然而真正见过魏无羡出剑,蓝氏众人才知道魏无羡提出那样要求的底气在何处,也知道蓝忘机郑重承诺的分量有几何。

 

偌大的校场,围观的众人却似没有立足之地,在面前纵横交错的剑光中纷纷后退。此刻已近傍晚,日影偏西,余辉斜照,映得整个云深校场散发出玫瑰的茜色。在泼墨般的晚照中,从大地上盛开出两朵绚丽无比的剑花。一朵冰蓝的玉兰,雅淡卓立,傲然挺拔,微风拂过,清香阵阵,美而不妖;一朵亮红的菡萏,芳姿灼烈,洒然不羁,夏虫声中,浓烈馥郁,艳而不俗。

 

两花竞相开放。玉兰发花,一叶一瓣皆有法度,亭亭向上不骄不躁。菡萏盛放,却只是一刹那的事。傲立水中的,是不沾淤泥的茎叶,只消一支采莲曲的功夫,火红色的花瓣便泼开了。莲花向阳而生,如梦如霞的颜色,不是晕染,不是勾描,而是瞬息间爆裂的花火,是任由人言可畏如流水不绝却依然破水而出无愧于心的生命。

 

在最后一缕夕阳的金边被地平线吞没的前一刻,“呛啷”一声响,万籁俱寂。

 

在众人的屏息中,两花同时收敛,一道白光穿过花心,直入云霄——那是一把剑,被绞得脱了主人的手,一直飞到天上。

 

是蓝忘机的剑。

 

魏无羡手中的剑悠然转过一个弧度,垂直指向地面,随后他双手交叠,屈身行礼:“承让。”

 

蓝忘机淡然抬手,空中的那把剑落下来,稳稳地被他接在手里,手腕微摆,剑尖也复指地,他顺势躬身:“幸甚。”

 

两人再度抬头的时候,同时一笑。

 

 

晚风中传来魏无羡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的话语声。

 

“好吧好吧说话算话,发发慈悲告诉你。早上你说是第一次看我打山鸡,是在撒谎吧?你一定见过我打山鸡,才能发现我的皮筋松了。

 

“是小时候吧?当年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我溜出去打山鸡,你看见了,是不是?难怪我连门都没进就被你抓个正着。

 

“含光君,你当年这样在意我,叔父知不知道啊……”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静室,声音才渐渐听不见了。只有被那惊鸿之剑震撼的蓝景仪与蓝思追,依然留在原地,想着冲天飞起的避尘在天空中划出的幽蓝轨迹,想着最后魏无羡剑尖垂地时的洒然一笑,他们都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想,这才是夷陵老祖吧。这面对当世最强敌手时被激发出的那一点,没有被岁月与伤痛消磨的好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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