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 原著向婚后
- 我这里下雨了，忽然情绪喷发的产物
蓝忘机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还记得早年的时候，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人，自己还会立刻弹起，顾不上仪容踩着失礼的步子出去寻人。这个患失病很快被他的爱人治好了。
所以此刻他发现身边的床榻空空的，只是比往常略快地披了衣，走到外堂。
屋外在下雨。不大。嘀嘀嗒嗒的雨声在屋檐下跳，魏无羡很自觉地披了外衫，站在阑前看雨。
蓝忘机发现凡是下雨的天气，魏无羡都起得比平常早些。今日尤其早。他知道曾经的某个雨天必然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但是他没有问。魏无羡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对他说的。
魏无羡倒是想听蓝忘机问。有时候他觉得自家道侣活得太辛苦。他要顾全大局，还要顾全自己微末的心思。一个人就算再强大，怎么能将鲲鹏虫芥全都照顾妥帖？他希望他爱的人能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不高兴就板脸，高兴就大笑，有什么好奇当场就问。他知道这对含光君来说很难，从小到大他的抹额束得太紧了，而自己又对他过于重要。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魏无羡回头，对蓝忘机眨眼：“你问呗！”
蓝忘机道：“当年乱葬岗？”
“甲等！”魏无羡笑道，“蓝湛，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哎，这话是不是这么用的？”
“是。”蓝忘机道，“蛔虫又名蛟蛕，出自《黄帝内经》，作知人心意解。”
魏无羡咂舌：“这种医书你也背？”
蓝忘机道：“嗯，看过便记了。”
魏无羡拍拍衣袍下摆的雨丝，跳回门槛里，倒杯热茶暖手，摇头道：“书看太多了含光君，要多花点时间玩。”
随后警觉地想起了什么，魏无羡立刻补充道：“我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好玩。”
看到他这个紧张的反应，蓝忘机忍不住微笑：“玩什么？”
“从人嘴里撬心事啊！你看我大早上不赖床，站在屋檐下看雨，你就要问：婴啊，你为什么这么忧伤？”
蓝忘机点头重复：“婴啊，你为什么这么忧伤。”
“噗——”魏无羡一口热茶喷了一半，呛了一半，不停地咳嗽。蓝忘机帮他拍背。
魏无羡咳红了脸，拿手指着蓝忘机：“你学坏了！”
蓝忘机淡然道：“跟你学的。”
魏无羡道：“好啊，你说我坏。”
蓝忘机勾起嘴角，不语。
“你学坏了。”魏无羡肯定道。
“为何看雨？”蓝忘机问。
魏无羡拍手大笑：“对了！就是要这样。话题被岔开的时候，要立刻重新发问，没套出来的秘密，绝不可放过。”
他重新倒了杯茶，道：“其实就是印象中，乱葬岗经常下雨。”
“阴气重，雨多。”蓝忘机道。
“嗯，应该就是这样。那时候你也知道，有不少人来投奔‘夷陵老祖’嘛，我一直没赶，人就越聚越多。”
“嗯。”蓝忘机点头，嘴角又勾起来了。
魏无羡道：“你笑什么？”
蓝忘机道：“‘无上邪尊夷陵老祖’。”
“呼”的一声，魏无羡把手上的空茶杯砸了过去。蓝忘机稳稳接住，道：“叔父送的茶具。”
魏无羡哼道：“叔父问起来就说是你摔的。”
蓝忘机摇头道：“叔父不会信。”
“你！”魏无羡假意狂怒拍桌，“含光君啊，”他又破功地笑了出来，“你是真的学坏了。”
“后来？”蓝忘机重新发问。
“哦对。学得很快嘛！”魏无羡赞赏道，“后来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就闹出了点事，无非是有人踩有人捧，人一出名是非多。起初他们吵吵架就算了，到后来见了血，我就不能不管。”
“嗯。”蓝忘机道。
“我就下山去劝，没想到越劝越僵。那时候我心直口快，说的话想来也不太对。被人曲解两层，就更不对了。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唤了几只走尸把他们强行驱散了。结果原本帮我的人心寒，原本骂我的人说我活该。
“打完一架回到山上的时候，就在下雨。我当时没让温宁来，就自己一个人，在乱葬岗乱走。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我都不认识，但我知道很多人是好意，我不想他们被伤害。但是不论我如何想，最后他们还是受到伤害。除了他们，其他人也是这样。江叔叔，虞夫人，莲花坞的师弟师妹们。温宁，温情，温家的无辜人。还有江澄。”
“就是这样。”魏无羡道，“下雨天的时候，有时候就想到这个。我重新活了一遍，可是就有那么一瞬间，曾经的想法会忽然回来。”
“嗯。”蓝忘机道，“我懂。”
“是非在己，毀誉由人，得失不论。”蓝忘机又道。
魏无羡道：“这话是我说的吧？我什么时候对你说的？哦，带阿苑玩那次对不对！”
“嗯。”
“我年轻的时候这种轻狂意气的话你也记得这么清。”魏无羡取笑道。
过了一会，他躺下来，眯着眼睛枕在蓝忘机腿上，道：“虽然我现在还是这么认为。”
